(一)
总以为花季就是花儿开放的季节。桃李梨杏,最后“开到荼蘼花事了”。后来,有人告诉我,人也有花季,16岁就是花季。
我们有过花季吗?
我们有过16岁。教室窗外的碧桃树繁花怒放的时候,教室里的男孩和女孩相互一望。然后就上课了。男孩女孩一齐望老师。男孩坐在女孩后排。在男孩黑色的瞳仁内,远的是老师,近的是女孩背上黑色的辫子。
我们真有过花季吗?
我们应该有过,当女孩解开辫子,黑色的长发在春风里飞舞起来的时候。只是我怎么记不得。
告诉我,你记得吗?
告诉我,你16岁的时候,悄悄拉过女孩的手吗?
(二)
一直在隔着大洋和你说话。听不清楚是一定的,但至少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。只是你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就像在那个若有若无的花季里,北方地平线上那抹若有若无的霞光。我看见了,你没有。再要指给你看时,连地平线都消失了。
我们一起从那个花季里走出来,无边的姹紫嫣红在我们头上化作一天花雨。只对着天上看了一眼,我们便中了魔,从此我们就不停地走,走,越走我们离那个花季越远。
越走你也离我越远。总有一天,你会对我说,太远了。
是的,太远了,我说。
(三)
是远,隔了那么多的路程,那么多的岁月。
也不远,毕竟同在北半球,所以,当春天的风又吹起来时,我和你同时望向碧桃的枝头。
你还好吧?
告诉我,教室窗外的碧桃树,花儿还开吗?
告诉我,教室里的男孩和女孩,也是16岁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