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家的那天,下着雨,妻一手抱着儿子,一手举着雨伞,一直走在前面,时不时的仰头,我知道,那是在忍着泪水。前几天刚下过大雨,涨了几十年不遇的洪水,一座夯实的水泥小
桥却坚强的站在那里,没有被肆虐的洪水冲垮。只是
桥的两头被水冲洗得面目前非,还有厚厚一层河水冲来的破烂。到了河边,我说,别送了,这里不好走,这些烂东西划伤脚不好。她没有说话,低着头一直走着,到了
小桥边,被河水冲了高高的一个坎,她抱着儿子确实不能上去。于是说,那我就送到这里吧。几个字,哽咽着,满是不舍和牵挂。我放下包,回过头,妻已是泪流满面。这样的送别,已不是第一次,但唯独这一次,妻子是那么的不舍。“崽,喊声爸爸。”“爸爸”。
小小的儿子奶声奶气叫着。我亲了一下儿子,此刻,泪水再也忍不住了,渐渐朦胧了双眼。“再喊一声。”妻抱着儿子的手动了动,儿子乖乖的又叫了一声。“在外面照顾好自己,家里不用担心。”“嗯,那我走了,到了那边给你们电话。”妻点点头。我拎起包,回头几步就上了小桥。一座几十米长的小桥,平时都是骑车经过,按说走,也就分把钟的事情。可是那天,却怎么迈不动步子,因为在身后,有一双牵挂和不舍的目光,还有那个每次路过小桥边都会指着桥对岸说爸爸咳嘎打(出去了)的小家伙。走了几步,我回过头来,妻还是一只手抱着儿子,一只手举着伞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。“回去吧,别淋着了!”我大声的对妻子说。可妻子动也不动的
望着我,也不回答。那一刻,真想扔下包跑回去,可我不能,因为我是家里的男人。狠下心转身就走,因为我稍有不忍,真的走不了。妻子一个人在家带着儿子,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,我不忍心她这么辛苦。儿子调皮可爱,是家里的开心果。想到这些,心一阵阵的痛。可有个声音在告诉我,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,你必须这么做。于是继续向前走。几十米长的小桥,我走几步便回头
望一下。时间仿佛凝固一般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。终于上了河岸的公路,坐上早已叫好三轮出租车,打开车窗往河对岸望去时,妻还是一手抱着儿子,一手举着雨伞。我挥了挥手,又示意妻回去。妻艰难的把儿子换到举伞的手,用力的挥着,儿子也举着稚嫩的小手似挥似甩的摆了几下,只是年幻的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。车子慢慢启动,小桥一点点的抛在车身外,桥头一手抱着儿子一手举着伞的妻子也慢慢远去。一点点,一点点,小桥远了,妻儿远了。猛然,车子拐了个弯,车窗外没有了小桥的影子,也看不到他们了,只剩下农田里那墨绿的禾苗映入眼帘。再见了,熟悉的小桥!再见了,亲亲的妻儿!这只是一次为了幸福生活而不得已的短暂分别,半年后,待大雁南飞时,在这夯实的小桥对岸,你们将会看到我回家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