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秋天,闲来无事,便有了打扫房间的兴致。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,东扫西扫,总算让书房有了点原来的干净样子。在整理书架时,失手打碎了一个
彩绘小瓦罐,里面零零散散掉出了些东西。
大约是时隔许久了吧,我起初没有想起这是何时的东西,弯腰一点一点拾起散在地上的杂物。那是一些零钱与纸条。我把零钱扔到了手边的收纳盒里,拿起纸条,平放在桌子上。那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,写着“于某年某月某日,不小心将温度计摔碎”,或是“于某年某月某日,装病请假”,都是些零七零八的小事,实在是记不起来了。这大概是小时候自己的小秘密吧,只是这小罐子一直都是爸妈保管,我是不信他们能忍住好奇不偷看我的“光荣
事迹”。
正收拾着,妈妈把我叫了出去,非要我给她挑白头发。我极不情愿,很敷衍地草草看了两眼,便说她根本没有白发。她却不依不挠,非要我帮她找。她坐了下来,我则站着,轻轻拨开她的长发,借着灯光寻找。不到两秒钟就拔下了一根,又仔细寻找,五分钟时间,已拔下了五六根。我忽然觉得有些恍惚,这才多少年光景,妈妈原来的满头黑丝现已冒出了白芽,像老树抽枝,抽出的却是白色的枝条。我一语不发。她看着躺在手中的白发丝,笑了笑,略感无奈,“怎么这么白啊!”我也想知道,怎么这么白啊。依稀记得仿佛就在前几天,我还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萝卜头,而现在却已变成了四舍五入就是两米的巨人。好像是一切如故,又好像是尘埃满岁月,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垂垂老矣,迈入人生的下个阶段;而我一点点长大,也懂了些许人情世故。
唯将终夜长开眼,报答平生未展眉。这注定是命里的相逢,那白发上刻着的便是我成长的足迹。一
路上且行且歌,怎会素昧平生?儿女是父母的礼物,父母怎不是儿女成长
路上的寄托呢?
我回到书房后,将那瓦罐中的纸条拢起,放入一个新的盒子,又写了一张便签投了进去:
二零--年十月十二,渐生白发。
岁月若有情,应该会过得慢一点,留一点时间给儿女
走成长这条长长的路。也许可以用跑的,这样就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多些无限的东西了。孩子还没长大,还在成长的路上,岁月啊,请慢点好吗?